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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麦
信息来源:管理员  作者:文/张莉  发布时间:2020-06-12  阅读次数:2121

1990年前后,那会儿的我跟我孩子目前的年纪差不多,八九岁的样子,然而我们的生活却有云泥之别,尤其是在收麦时节。

芒种忙,麦上场。芒种节气前后是庄稼人全年最重要、也最忙碌的时节——麦收即将开始。在那个年代,麦收比秋收地位重的多,北方的乡下人全年的口粮基本全是面粉,国家、队里、家里都很重视,磨镰刀、备农具,处处是一种大战前的匆忙、热闹、杂乱。

家里按人口算,当时每人差不多2亩多一点的地,每户老老少少平均都是五六口人的样子。在没有发展其他农作物的情况下,土地主要是用来种麦子的,所以在那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要跟时间赛跑,一家全靠人力至少要收十亩左右的麦子。小麦收得晚了,麦粒会落地,会浪费。那会儿的口号是“颗粒归仓”,家家都拿出十一分的热情跟备战的状态来迎接这一场“战役”,全家老少包括牲口都得待命,总之凡是“能喘气的”、“能动的”都得为麦收尽一份力。

学校是放假的,叫夏忙假。学生也是有任务的,半个月开学后要交粮食,大概就是每人十斤的样子。老师会动员大家在别人收完麦子的地里捡遗落的麦穗,还会特别强调:不许拿家里的产的,一定要带自己捡的。那会儿的我们真听话,会去捡。会去路上捡、会去别人家收过的麦地捡、去大农场的地里捡。小伙伴之间也会竞赛,看谁多,回去也是为了得到父母的那一句表扬认可的话。

收麦的先(前)一天晚上,妈妈会把隔天吃的菜切好,要带的干粮备好;爸爸会把第二天用农具都准备好,镰刀是要磨两三个的,最主要的工具就是钐子(音:shānzi;释:一种农具,形似大镰刀,效率较镰刀高数倍)。用钐子是个技术活,好多不灵活的人会在收麦的时候把腿误伤,所以那些农具总是包裹在大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呵斥声中——我们小孩子是不许动的。第二天天麻麻亮大人们就起来上地了,趁着夜里的潮气麦子好割不会浪费。等我跟弟弟起来日头早已升得高高了,我的工作就是收拾家里、烧开水,然后带着弟弟去地里给父母送水。远远地会看到父母身在金黄的麦浪之间劳作的身影,爸爸在前面钐麦子,妈妈在后面捆成一捆捆。累了妈妈会坐在麦捆上喝水、吃黄瓜,爸会蹲着地埂上抽烟。我跟弟弟的任务就是把“睡着的”麦捆一个个扶起来,让它们站直,好装车,顺便捡遗落的麦穗。

麦子收完,后期的大部分工作在麦场上,要碾压,麦粒才可以脱离麦秆。最害怕的是遇到“下白雨”(释:大晴天忽下暴雨)或,不管你在干什么都得起身收麦,睡午觉的拖着疲惫的身体硬撑起来、吃饭的放下筷子、玩耍扔下枝条都跑着奔赴麦场,家家都跟打仗一样,把立在场上的麦捆堆成一个个麦垛。场都是挨着的,你家帮我家他家帮你家,就这样顺着往过移动往过帮,最终敢雨发作之前,一片子麦场上都竖着蒙古包式的麦垛,密密麻麻。乡亲们就是在这样的一种场景中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情怀。

等太阳出来,一个个蒙古包又被拆开,麦场上又竖起一堆堆等着太阳暴晒后要被碾压的麦捆,那会是要用牛套碌碡(音: liù zhóu;释:一种农具,多由木框架和圆柱形的石磙构成,用来碾压场地或轧谷物等)。有那么几家富裕家庭会用车套,分离麦粒,最终麦场上会出现蒙古包式的麦秆堆(喂牛,烧火)跟一堆堆丰产的麦粒。交给国家后,剩下的都是自家的,一家子未来一年的重要口粮。人们见面谝闲的第一句话“今年粮打的好”,是一种喜悦的问候、也是一种祝福。

冰棍,汽水,西瓜是我们小朋友盼望夏天的热切心情。早上的冰棍五分钱一个,一般都会忍到下午——到下午没卖完了的就是2分钱一个。远远听到叫卖声,我跟弟弟互相一看,顺着声音奔跑着去。一人一个,他的是白糖的、我的是豆沙的。或者反过来,总之就是要不一样,好互相吃,他舔一口我的、我咬一口他的。有时候会为这个事情闹矛盾,我只舔了你一口,你咬了我那么一大口,然后会让他咬回去,否则下次就不给了。

一晃时间来到了2020年。过去多少年了,不想细算,只是个数字。再过多少年,那些往事也是不会遗失在记忆的长河里,因为它已深深的刻在我的骨子。我们都跟着现代化文明跑的太快,似乎丢了一些东西,好想找到一个城市跟农村的平衡点,可进可退。现在也经常回农村老家,只是现代农业发展的太快了,永远也看不到当年收麦的情景了,家里也基本不种麦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果园,这一片片果园会不会给家里那些正在茁壮成长的侄女们的童年带来色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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